考古专业之外的书,我读得最多的是诗歌。
我们这一代,很多人认识文学是从诗歌开始,学习写作,也是从诗歌开始。我就是这样。至今,我还保持着读诗写诗的热情。
1970年,我读中学二年级。那时候的课本有政治有数学有语文,学校还开了英语课。语文课本里有鲁迅的文章《友邦惊诧论》,还有《纪念刘和珍君》等,我很喜欢读。课堂上,老师每每把我叫起来,朗诵课文中的鲁迅作品,我就颇有些自负地带有感情地念将起来,最后得到的自然是老师的表扬。
一位叫艾俊杰的同学知道我喜欢读这类文章,就跟我说,他家有旧书。于是,在一个不上课的下午,我跟着艾俊杰去了他家。艾俊杰家院子里有一个仓房,仓房里有一个小木头箱子,箱子里放了一些他爸爸保存的书。他把书拿出来,有几本是发黄了的民国时期的书,其中一本书里写有这样一句话:“激励人才,用罚不如用奖”,不知什么原因,这本书我没拿,却记住了这句话。
我拿走了3本书,一本是《艾青诗选》,另一本是艾青《诗论》,还有楚图南翻译的美国诗人惠特曼《草叶集选》。什么叫如获至宝,这个就是。
回到家里,我什么也不做,翻来覆去地看这三本书。惠特曼《啊,船长,我的船长哟》,读得我热血喷张,心潮澎湃,我跑到家附近的铁路线上,对着远去的火车,吼一样地背诵起来。
我觉得,艾青的诗绝对开创了中国新诗的新纪元。《大堰河,我的保姆》,写出了对底层人民发自内心的深爱。我喜欢他的《父亲》。喜欢他写在苦难的北方大地上的诗。《我爱这土地》仅有短短几句,每一句都有泪水涌出,流过我们的灵魂。《诗论》中收录了艾青关于诗的论述,其中《诗论》和《诗人论》,虽是关于诗歌的断想,每一节却可作为短诗来读,我把它看作是以诗的形式分行撰写的论文。
三本书的下落是这样的:
《草叶集选》被一年级姓张的同学借走了,没有还我。《艾青诗选》哪去了?被谁借走了?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。现在我家书架上,就剩下了一本《诗论》。
我有两个中学同学曾借去《艾青诗选》搞了手抄本。那手抄本如果还在,应该算作文物了。两个同学一个是郭家生,另一个是李伯顺。
“文革”结束后,《草叶集选》《艾青诗选》《诗论》重新出版,我遇到后,一个字:买。那心情,就是再一次如获至宝。
艾青《诗论》中有一篇文章,说他在印刷厂的墙上,看到过一个工友写给同伴的留言:“安明,你记着那车子!”艾青说,这样的语言能比上最好的诗篇里最好的句子。
好了,我也写一句这样的句子:
艾俊杰,记着这三本书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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